野夫伫立于办公室落地窗前，手机屏幕时明时暗。他已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删除又重新添加林镜雪的微信。那个夜宵摊的场景如一部老旧默片，反复在脑海中放映，无法停止。

消息提示音轻响。是林镜雪发来的一个问号，简单却意味深长。

野夫凝视着这个简单的符号，手指在屏幕上久久悬停。他有贤淑的妻子，有一双如珠似玉的女儿。江彩虹刚刚告诉他怀孕的消息，新生命的喜悦尚未完全消散。他不该，也本无闲暇去发展一段新的羁绊。然而内心深处的悸动却如此真实，似春夜里浮动的暗香，幽微却不可抗拒。

夜幕低垂，酒吧内，音乐声恰到好处，既能掩盖内心的喧嚣，又不至于阻隔交谈。林镜雪低头轻摇酒杯，杯中冰块撞击出清脆的响声，如同某种隐秘的节拍。她很少言语，但偶尔抬眼望向他时，目光中有种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深邃，仿佛历经千帆，看透世事。

野夫已不能确切记起他们是如何开始频繁见面的。或许是因为共同的话题，或许只是为了填补各自生活中的空白。但每次相见，那种微妙的张力都在不断加深，如同两颗相互靠近的星体，引力日益增强。

事情的发展像是命中注定，又像是突如其来。酒店的落地窗前，野夫望着楼下如河的街灯，指间的香烟明明灭灭，如同他起伏不定的思绪。身后传来床单细微的窸窣声，如同某种无声的叹息。

无需言语。夜色温柔地笼罩着这个房间，如同一对巨大的羽翼，遮蔽了世俗的目光与评判。

野夫的手机突然震动。是公司高管群的消息：广州要封城了。

"要回学校了。"林镜雪起身整理衣衫，声音轻得如同叹息，似在自言自语。

野夫凝视着她的背影，想说些什么，却最终沉默。有些话，一旦说出便显得多余，不如留在心底，与那些未完的情愫一同埋藏。窗外的城市灯火依然璀璨，但一种无形的阴影已悄然笼罩，如同一场看不见的风暴正在酝酿。

街上已现出不寻常的忙碌。行人步履匆匆，眼神中带着微妙的恐慌，仿佛正在逃离无形的灾厄，又像是在奔向未知的命运。野夫站在窗前，直到林镜雪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街角的暗影中。

他打开手机相册，那张夜宵摊的合影依然停留在那里，未经删改。霓虹灯下，林镜雪的侧脸若隐若现，如同一个流动的谜。这一切来得太快，却又仿佛早有征兆，如同命运早已写好的剧本，只等他们依次登场。

夜风穿过半开的窗，带来早春的寒意，如同无形的警示。野夫关上窗，却觉得心里某个角落，正悄然敞开，迎接未知的风暴。

天啊，这样的暗涌，如何抵挡？在命运的洪流前，我们不过是随波逐流的叶片，何处是归宿？